靖_陽

自是浮生無可說

古物散記-【散件】《銀剪刀》

從我十幾年前第一次見到古物店友人,她就留著長髮。說來有趣,她在台中待的時間不算短,但見面次數加起來還不及十隻手指頭。少少幾次見面,間隔拉得很長,她始終一溜黑長直,外貌也似乎不曾變過。

某天下午,我們坐在店裡喝茶,聽一片天南地北。講著講著,她隨手從古董杯抽出把剪刀,雙指夾住髮尾,開始剪起分岔來了。

「妳知道這把剪刀啊,也是從櫃子裡整理出來的。」

她知道我對從商品中整理出來的物件有興趣,便說起故事。

作為日本古董的商家,隔三差五的去日本出差是很平常的事,隨身行李放些文具也是。而就是這個「也是」,她忘記將剪刀從行李拿出來,當然就繳給了海關。

「是什麼特別的牌子嗎?」

「十塊錢一把那種而已,沒什麼。」

到了日本也沒怎麼放在心上,就是要拆剪時有點不方便。

找古物總是如此;在一期一會面前,只要手頭允許,當場買下是必然的舉動。

那次出差,她帶回個非常漂亮的三抽式桌上小櫃,等到台灣整理時,才見抽屜裡躺著把銀光閃閃的長剪刀。

我看著剪刀樣式,推猜是哪個小家庭裡用來替家人剪頭髮的,亦或是出自沒營業了的理髮店之類。

「可能吧。」友人放下它,指指刀身交疊處,居然印有落款。

照平日所想,壓有落款的工具多半是名家或手工所製,再不濟也是老字號的量產品。剪刀形式看似美髮剪,但總歸是意外收穫,她也就把它當作普通剪刀使用,拆拆箱子剪剪膠帶,絲毫不在乎落款一事。

它就是剪刀嘛,工具要使用才有存在意義。

「是啦,總比我同事拿菜刀去割紙箱,把手切了一大道來得好,她備料都還沒切到過咧。」

只是該怎麼說呢,印有落款的剪刀畢竟是有那麼點不一樣;就算刀身沾附黏膠,鋒利順手依舊不在話下。友人笑說,當初興起試刀,指腹輕壓,瞬間就現了口子。

隨身帶著的沒了,卻有新夥伴不聲不響地從出差地跟著回來。我在想,即便那只三抽小櫃是友人慧眼相回,但在那吸引目光的一瞬間,小剪刀是否也出了份力呢。

有時,很多事除了巧合以外,似也難再想出其他說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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